鲲弩小说

附录 加缪生平与创作年表 · 2

[法]阿尔贝·加缪2020年05月06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1934

6月16日,加缪结婚,娶的是一个最惹男人注意的风骚姑娘西蒙娜·耶。西蒙娜打扮得很妖艳,她是大学生的偶像,是上升的中产阶级和社会成功的标志。她头戴宽檐帽,脚穿高跟皮鞋,嘴上时常叼着烟卷,甚至披着狐皮长披肩随加缪去听课。加缪的衣着也很讲究,两人很般配。但是姨父反对这桩婚事,加缪只好离开姨父家,开始半工半读。然而,西蒙娜早就染上毒瘾,加缪像圣徒似的要拯救她,但始终徒劳无益。这场婚姻持续了一年多。6月,加缪通过心理学考试,11月又获得古典文学证书。

1935

法国左派力量成立人民阵线,反对达拉第的右翼政权。文化青年的英雄安德烈·纪德、安德烈·马尔罗等全力投入这场政治运动,带动了加缪这样的热血青年。加缪加入共产党,负责贝尔库工人区的支部工作。他在给让·格勒尼埃的信中写道:“我认为把人们引向共产主义的,主要不是思想,而是生活……我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就是要看到戕害人类的苦难减少。”

加缪善于调解安排,学业、写作、在穆斯林中开展宣传工作三不误。他在学校仍是个好学生,拿下了学士学位最后一门哲学和逻辑学考试。他开始写《反与正》,继续写《手记》和随笔文章。

对我来说,我知道我的源泉就在《反与正》里,就在这穷困和阳光的世界中。我在这世界生活了很少时间;时时回忆它,我就能避免威胁任何艺术家的两种相反的危险,即怨恨和满足……然而,关于生活本身,我在《反与正》中谈得很笨拙,就知道说出来的那点东西。

鲲 = 弩 = 小 = 说~w w w =k u n n u = c om

加缪发展党的外围组织,帮助劳工学校开班,和朋友创立“劳工剧团”。他要改编马尔罗的小说《轻蔑的时代》,并收到马尔罗的复电:“你演吧。”加缪特别高兴,因为马尔罗以“你”称呼他。他改编的剧本,在极其艰苦的情况下排练和演出,取得极大成功。1936年1月25日首场演出,观众就多达两三千人。一份显然是加缪起草的传单这样写道:

经过大家无私的努力,劳工剧团在阿尔及尔组建起来了。剧团意识到大众文学的艺术价值,便希望表明艺术应当从象牙塔里解放出来,同时也相信美感是与人性紧密相连的……我们的目标在于恢复人的价值,而不是提出新的思考。

1936

3月7日,德国重新占领莱纳尼亚 [36] 。5月,法兰西人民阵线在大选中夺得胜利。6月,加缪去中欧旅行,返回阿尔及尔便同西蒙娜离异。7月17日,西班牙内战爆发。加缪和三位同志以西班牙人民的斗争为题,共同编写剧本《阿斯图里亚斯起义》。此剧排练好之后却遭当局禁演。于是加缪给市长写了一封公开信,剧本又由夏尔洛书商出版。劳工剧团又先后排练演出了高尔基的《底层》、马基雅弗利的《曼陀罗花》、巴尔扎克的《伏脱冷》。

[36] 即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

加缪有一种“天生的权威”。蓬塞说:“加缪具有难以描摹的天赋,他经常到现场,找适当的时间,用恰当的语言激发人的热情,创造一种相互信赖的和谐气氛……”

从编剧到演出的全过程,加缪无不亲自参与,取得宝贵的经验,为他后来振兴戏剧的活动打下了基础。

1937

为了维持生活,加缪进入阿尔及尔广播剧团当演员,每月有十五天到城镇和乡村巡回演出。

加缪还进帕斯卡尔·皮亚主持的《阿尔及尔共和报》报社当记者(《西绪福斯神话》就是题词献给皮亚的)。他在报社先后担任各种职务,从编辑社会新闻栏、节日集会专栏、文学专栏,一直到撰写社论。他尤其重视查明发生在阿尔及利亚的重大政治案件。

加缪是1936年创建的“文化之家”的领导者之一,他积极组织发展地中海文化的各种活动,邀请学者和作者开讲座,做报告,甚至亲自开讲座,谈地中海新文化。在这些活动中,加缪显示了工作的热情和组织才干,同时也表明他对阿尔及利亚地中海的情结。因健康缘故,加缪未获准报名参加哲学和教师资格考试。他不得不到昂布兰休养,继而取道马塞、热那亚和比萨,到佛罗伦萨游览参观。劳工剧团解散,加缪与友人又组建“队友剧团”。

加缪谢绝西迪·贝尔·阿贝斯中学的聘书,担心在因循守旧的环境会沉沦。他打算离开阿尔及尔,到法国本土寻求更大的发展空间。

5月10日,《反与正》由书商夏尔洛出版,收入“地中海作品丛书”。这本散文集是加缪的处女作,共五篇,浓缩了加缪在生长环境中的人生体验,在追求真理的路上的哲理思索,文章充满诗情和悲剧气氛,预示他后来文学创作题材和形式的取向。

8月,他开始构思另一本抒情散文集《婚礼集》。9月写出生前没有发表的小说《幸福的死亡》,这是加缪创作小说的尝试,在情节上有点像《局外人》的雏形。

加缪和一群阿尔及利亚知识分子签署一份声明,支持勃鲁姆·维奥莱特选举改革方案,认为这个方案是“伊斯兰教徒全面获得议会自由的一个阶段……”。

从1935年秋加缪加入共产党,到1937年11月他被开除出党,这一阶段,人民阵线、共产党、穆斯林民族主义以及加缪本人,各方面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党组织认为加缪入党动机不纯,持不同政见,同穆斯林作家和伊斯兰宗教领袖来往密切。加缪则指责党对穆斯林反殖民主义实行反对政策,指责党的干部不理解深受殖民主义压迫的阿尔及利亚人民。在劝退不成的情况下,总部开会决定将加缪开除出党。对此,加缪的唯一反应,仅仅是“微微一笑”。

其实,加缪到了他一生的转折点:他的内心生活的比重,开始超过社会生活。他不会抛弃,但要以更严肃的态度参与社会生活,要为自己的文学创作保留必要的精力和时间。

1938

队友剧团组建以来,要给民众带来一个高质量的戏剧季节:“戏剧是一门让世人去解释寓意的有血有肉的艺术,是一门既粗犷又细腻的艺术,是动作、声音和灯光的美妙谐和。然而,戏剧也是最传统的艺术,重在演员和观众的配合,重在对同一幻觉的一种彼此心照不宣的默认。”

加缪选择首演的剧目,是费尔南多·罗维的《修女》,西班牙文艺复兴初期的一部名著。

2月,又演出安德烈·纪德的《浪子回头》和夏尔·维尔德拉克的《顽强号客轮》。

马尔罗的小说《希望》出版。

萨特的《恶心》出版。加缪很欣赏这本书,但是反对萨特的审美观,指出他过分强调人的丑陋,以便把人生的悲剧性建立在这个基础上:“没有美、爱或者危险,生活就会很容易。”

酝酿荒诞系列作品,首先写了荒诞剧《卡利古拉》,还考虑写一部论述荒诞的作品,有些笔记后来写《局外人》时就用上了。

他看了克尔凯郭尔的《论绝望》,以及尼采的《人性的,太人性的》《偶像的黄昏》。

9月30日,签订《慕尼黑协定》。

1939

3月,捷克被第三帝国吞并。

阅读伊壁鸠鲁和斯多亚学派的作品。

同安德烈·马尔罗见面。

萨特的短篇小说集《墙》发表。加缪撰文评论道:“观察到生活的荒谬,不可能是一种终结,而仅仅是一种开端。”(《阿尔及尔共和报》1939年3月12日)

5月,加缪的抒情散文集《婚礼集》出版。

6月,加缪到阿尔及利亚北部山区卡比利调查:“在世界上最美的地方,这种穷困的景象比什么都令人痛心。”这一经历,对加缪的“荒诞”概念的最后成形,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战争乌云密布,加缪不得不放弃去希腊旅行的计划:“战争爆发那年,我本来打算登船,也像尤利西斯那样航海旅行。在那个时期,即使一个穷苦的年轻人,也能做出奢华的计划,横渡大海去迎接阳光。”(《夏》)

9月3日,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

首要的一条,就是不绝望。不要听信叫嚷到了末日的那帮人。(《扁桃树》)

发誓在最不高尚的任务中,只完成最高尚的举动。(《手记》)

野兽统治的时代开始了,我们已经感觉到了人类身上增长的仇恨和暴力。在他们身上,纯洁的东西荡然无存……我们所遇见的全是兽类,全是欧洲人那些野兽般的嘴脸……(9月7日《日记》)

加缪准备应征入伍参战,但因健康缘故暂缓。

《阿尔及尔共和报》改成《共和晚报》,加缪任主编。

到阿尔及利亚奥兰旅行。

1940

加缪同一位奥兰姑娘弗朗西娜·富尔结婚。

1月10日,《共和晚报》遭当局查封。

加缪去巴黎,由帕斯卡尔·皮亚推荐,进《巴黎晚报》社,在编辑部当秘书,做些纯事务性的工作。“在《巴黎晚报》报社感觉巴黎的整个心脏,以及它那轻佻少女式的龌龊思想。”(《手记》)

5月,《局外人》完稿。

5月10日,德军入侵。加缪同《巴黎晚报》编辑部撤离巴黎,12月他脱离编辑部。

9月,开始撰写《西绪福斯神话》的第一部分。

10月,加缪到里昂,暂时落脚。

1941

1月,返回奥兰市,到一所接纳犹太子女的私立学校教一段时间书。奥兰是阿尔及利亚第二大城市,后来加缪的长篇小说《鼠疫》,就是以这座城市为背景。

2月,《西绪福斯神话》完稿。

受赫尔曼·麦尔维尔《白鲸》的影响,加缪开始构思长篇小说《鼠疫》。他在《介绍赫尔曼·麦尔维尔》的文章中写道:“这是人所能想象出来的最为惊心动魄的一个神话,写人对抗恶的搏斗,写这种不可抗拒的逻辑,终将培育起正义的人;他首先起来反对创世和造物主,再反对他的同胞和他自身。”

12月19日,法共中央委员加布里埃尔·帕里在抵抗斗争中,被德军抓获并杀害。加缪在《时政评论一集》中写道:“……您问我出于什么理由站到了抵抗运动一边。这个问题,在包括我在内的一些人看来,是没有意义的。当时我就认为,现在还一直认为,总不能站在集中营一边,那时我明白了,我憎恶暴力机构,却不那么憎恶暴力。为了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我非常清楚地记得那天,我心中反抗的浪潮达到了顶峰。那是在里昂,一天早晨我看报,读到加布里埃尔·帕里被处决的消息。”

加缪由帕斯卡尔·皮亚和勒内·莱诺介绍,加入“北方解放运动”的抵抗组织,接受搜集情报和出版地下报纸的任务。

1942

1月,加缪肺病复发,不宜留在气候潮湿的北非,不得不去法国本土,到利尼翁河畔的尚邦休养。

由于战争阻隔,他回不了北非,同妻子天各一方,直到解放才重聚。

6月15日,《局外人》由伽利玛出版社出版。10月16日,《西绪福斯神话》在同一出版社出版。

《局外人》受到普遍的好评。萨特写道:“《局外人》是一部经典之作,一部理性之作,为荒诞及反荒诞而作。”亨利·海尔在《泉水》杂志上发表文章:“加缪及其《局外人》站到当代小说的最尖端,这条道路由马尔罗开创,由萨特终结,途经塞利纳,它赋予了法国小说以新的内容和风格。”

被人称为荒诞哲学家,加缪则不以为然:“我不是哲学家,对理性没有足够的信赖,更难相信一种理论体系。我的兴趣所在,是探讨怎样行动,更确切地说,人们既不相信上帝,又不相信理性的时候,应当如何生活。”“不,我不是存在主义者……萨特是存在主义者,而我发表的唯一理论著作《西绪福斯神话》,恰恰是反对那些存在主义哲学家的……”(《文学新闻》1945年1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