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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真实是时间的女儿 · 1

[日]田中芳树2019年01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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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远征、出兵、纷争,这些事物原本是会带给国家根国民巨大的负担,将经济力及社会健全加以污染的。

但是,一旦这些事物持续了一五〇年,那就会组合到国家存立的机械构造之中,而就成不可欠缺的要素了。“战死”这个项目被摆在成年男子死因的第一位,庞大的军事力成为支撑经济活动的强力支柱,要让一百万人的军队进行一百天的作战行动,设法需要三亿人分的食粮。医药品、衣服、武器、军队将巨大的胃袋全开,消化物资。为了军队采购卫生纸的供应权利,甚至发生过杀伤事件,也许这是令人觉得滑稽的事件,但能够只将之一笑置之的人可说是幸福吧。

在各自的阵营中,又各有其情由所在。银河帝国身为统一支配全宇宙的唯一正统政体,必须得讨代凶恶的叛乱军才行。有时皇帝本身的名誉却更助长了这大义务份。而在自由行星同盟,则不断对邪恶的专制帝国挑起自由与正义之战,政府希望在选举中获得胜利,军部首脑与复苏的军需企业则关心补给物资的数量更重于失去的人命。补充地说明一下,所谓军需产业的经营者,永远是那些绝对不会战死的人。

在伊谢尔伦要塞,莱因哈特有了和意外的人物相会的机会。前些日子,以奇妙的形式成为知已的伍尔利·克斯拉上校。即然同为军人被配到同一战区应当也非不可思议,但莱因哈特知道此事并非偶然,而向他询问。询问的语句很平凡:“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在文明发生以来,大概被用过一光兆以上的句子。

“下官此次是以军务省高等参事官代理之职位来到战场的。”

“说是高等参事官的话……”

“就是格林美尔斯豪简上将阁下。”

“嗯,就是如此吧,格林美尔斯豪简阁下无恙吧?”

莱因哈特的询问完全只是形式上的,但克斯拉的回答却是认真的,据他所说,格林美尔斯豪简老者在莱因哈特等人由帝都奥丁出发,步上征途之后,就得了夏日风寒,并发了支气管炎及肺炎而病卧。皇帝佛瑞德里希四世也派了探病使者前往格林美尔斯豪简府邸,自从病卧以来,身体急速衰弱,甚至有人说他会在年内死去。

“毕竟是年事已高了,再加上从军务的第一线被调开。不,引退焉为的这件事也使得他沮丧吧。”

“是吗?身体欠安吗?”

莱因哈特觉得有些内疚,因为他曾经为老者这形同退役之事而欢欣过。

没有必要再多谈此事,莱因哈特转换话题。

“此事就暂且不提了,克斯拉上校,在奥丁时以奇妙的形式受你关照了。”

莱因哈特如此地说,或说是有些唐突。

“哪里,不足挂齿的。”

“多亏了你,才没使尊敬的留涅布尔克少将蒙羞啊,跟你道声谢了。”

很辛辣,而且那辛辣中又带着直截了当,甚至给与予被这么说的克斯拉一种清爽的印象,这并不寻常。克斯拉欲言又止,只用沉默回应,而在沉默更加重以前,若无其事地,将话题转达到莱因哈特的现况上。

“据我所悉,这次阁下好像将指挥一支分舰队了。”

“前次的出征中,我指挥了百艘单位的舰艇,这次指挥了千艘单位舰艇,下次出征的时候,希望能增加到万艘啊。”

此时的莱因哈特,不能说是绝无下意识的演技的,但是由他身体所放射的霸气使得为之冲动,将绝对不对吉尔菲艾斯以外的人表白了内心的一隅,说了出来。

“以缪杰尔阁下的才干,近日内必能实现吧。”

“问题是才干是否能被肯定。”

莱因哈特讽刺地指责了。

“对了,你以高等参事官代理这身分来此,纯粹是为了公事吗?”

“在这国家中,公事与高官的私事,常常是很难加以区别的,这次大概是其中一个小例子吧。”

“的确,至今有过不少前例啊。不过话说回来,不知道你与哪些事实的真实有关,我倒有兴趣了解一下。”

“有人说真实是时间的女儿,太早去挖掘真实的话,就不会健康地生产,甚至会导致流产,结果有时甚至会伤及母体。”

“你真的是如此认为吗?”

莱因哈特的兴趣,反倒向着克斯拉本人的,这个人看来有足以深深玩味的妙趣。

“派遣下官前来的那些人们,是如此认为的吧,下官只是加以度测而已。不管如何,想来缪杰尔阁下仍是别涉入太深为宜啊。”

克斯拉的发言带有警告的意味,但莱因哈特倒也感受到对方的态度带着善意,留涅布尔克、他的妻子以及他妻子以前的未婚夫等等所交缠的爱恨情分的群象中,有些莱因哈特所无法理解的部分,原先就不是该过度涉入的对象,点了点头后,莱因哈特跟克斯拉告别了。

九月二十六日起的八十天内,莱因哈特都在伊谢尔伦要塞及周边宙域渡过。

在后世看来,宇宙历七九四年,帝国历四八五年这一年,在十二月的伊谢尔伦攻防战中,迎接了一次充满血腥味的开幕铃声。而在翌年,帝国历四八六年,则在二月的第三次迪亚马特会战中,再次激起了仍是充满血腥味的开幕铃。连续数年,都是如此不断重演,虽然各场战争都有其独特的容貌,但似乎都是穿着同样设计的服装,在等着自己的出场。

要断绝这种不变的无限连锁,需要相当戏剧性的变化,是需要能造成那种变化的巨大才能吧。

“除了我之外,又有谁呢!”

莱因哈特如此自负,而值得令他如此自负的构想,早已描绘在其胸中。

“看来叛乱军是要以十一月或十二月为期,向伊谢尔伦要塞进行数年来的大攻势。”

听到这情报的时候,莱因哈特不禁冷笑。那夸称为同盟军的叛乱军中,看来似乎也没有值得一顾的人材存在啊。

“就是这样,我才能自信地断言自已将来的战略构想将会成功。”

“听到了吗?吉尔菲艾斯,好象叛乱军又要向伊谢尔伦求爱了。到底是要被甩掉几次才会死心呢?”

“对敌军而言,也不是轻易能下的决心吧。”

用所谓轻易语气说了之后,莱因哈特马上后悔了。他觉得好象刺伤了吉尔菲艾斯,又加上一句请别在意,回复过来的含笑的反应。

“我不会在意的,要是一一地去在意莱因哈特大人的讥讽的话,我早就得去上吊不可了吧?”

莱因哈特只吐出了一声“哼”,似乎有些脸红。一自觉到自己在对红发友人撒娇时。他就会变成这种态度,经常会突然改变话题。

“伊谢尔伦要塞存在,使银河帝国及自称自由行星同盟军的叛乱势力,都缩小了军事上、政治上的选择空间,两方势力的领导者在战略方面似乎都只有伊谢尔伦回廊的宽度而已。”

莱因哈特的壮丽的战略构想,是编成一个使伊谢尔伦在不再必要的军事运用系统。但是现在,他的地位只不过被委任到极小的战术层次的处理而已。那到底有多小呢?被区区的留涅布尔克掌握主导权的上次那不愉快的例子,就足以体会了。

吉尔菲艾斯从友人的表情推察到他的心理。

“您在意留涅布尔克少将吗?莱因哈特大人。”

“有一些啊。”

“别去在意留涅布尔克少将了,莱因哈特大人。如果他想阻扰莱因哈特大人的话,我会设法处理的,莱因哈特大人就请注视前方就够了。”

那是在吉尔菲艾斯的心底流通的决心,那淡淡的口气中,反倒是明明白白地让莱因哈特知道那热诚的大河的存在。莱因哈特道出了信赖之心。

“也对,吉尔菲艾斯,万事都交给你了。交给你去办,从没有过结果不好的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