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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我可以瞑目了

Priest2018年08月08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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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州山下,严争鸣内府真元第一次反噬的时候,他是真不想活了。

一个人要是肉体痛苦到极致,他起码还能晕过去,严争鸣自己虽然能痛快地晕过去,元神却得一直醒着,和暴虐的剑气一起被困在摇摇欲坠的内府之中,既不能反抗,也不能逃跑——他内府中不但真元一片紊乱,还有一条困龙锁撞出来的含着煞气的裂口,全靠他那伤人伤己的剑气堵着。

他只好苦中作乐地沾沾自喜地想道:“看不出我还挺厉害的。”

然后下一刻,他结结实实地挨了自己挺厉害的一剑。

剑修的元神与剑气能合而为一,自然是同出本源,在他自己反噬的内府里,哪怕被扎成筛子也死不了。

比较要命的是,他混乱的内府中不但有剑气,还有时而起伏的黑烟,正是他那遭瘟的心魔。

此物刀枪不侵,无孔不入,时而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一旦逮着他的元神,就要上前狠狠蹂躏一番。

先将他拖进幻境,谆谆诱导,让他一时心想事成,给他好一番搔到痒处的撩拨,等他刚要小心翼翼地沉溺下去,那幻境立刻风云突变,有时幻化出师父,有时是面如冰霜的程潜,有时干脆是他自己,统一的神情与动作,指着他的鼻子喝骂一声:“畜生,无耻!”

他这一分神,不免又要挨自己一剑,身与心一同痛苦不堪。这过程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严争鸣痛苦地被自己剑气穿透,面前程潜的幻影还向着他横眉冷对,那是个什么滋味?

刚开始,严争鸣心想:“活什么劲?自爆内府算了,一了百了,反正我是个无耻的畜生。”

随即,他又每次都能艰难地清醒过来,想起以他的修为,一旦自爆内府,周身二十丈以内的人都得非死即伤,只好忍了。

他对着面前程潜的幻影苦笑道:“你啊……就算有一天要害死我,我大概也只能自己躺下了。”

心魔听了,感觉该形象似乎没有达到既定用途,于是十分机灵地摇身一变,变成了严争鸣自己的脸。

严争鸣立刻变脸,嫌弃的将脸扭到一边:“你就算了,还是自己上一边死去吧。”

久而久之,他被虐习惯了,心里反而升起了求生意志,心道:“我要是真死了,门派怎么办?师弟们怎么办?让小潜也感受一回我这一百年的痛苦么?”

最后的念头一冒出来,严争鸣忍不住跃跃欲试地幻想起来——要是他就这么陨落在这里,程潜会因为伤心欲绝而永远记住他么?虽然确实很痛苦,但一想起程潜以后无论是修炼、飞升,都甩不脱他的影子,严争鸣居然还有点呲牙咧嘴的小激动。

不过他激动不了多长时间,因为心魔会时而跳出来提醒他是个无耻的畜生。

又过了一阵子,严争鸣发现元神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了。

他知道这并不是个好兆头,元神越是虚弱,越是会被身体同化,也因此会接管身体的一部分六感,听见声音,代表他的元神快撑不下去了,然而尽管这样,第一次听见真正的程潜的声音时,还是激动得差点被剑气从天灵盖穿到脚心。

虽然可惜的是,很长一段时间里,程潜不怎么说话——哪怕他一直都在。

最啰嗦的是水坑,严争鸣第一回知道原来小师妹有对着什么“东西”自言自语的毛病——她每次都以“大师兄,虽然我知道你听不见”作为开头,然后喋喋不休至少一炷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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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嘴里,严争鸣知道自己回到了扶摇山庄,也知道程潜居然将他带到了小竹林,一直不眠不休地贴身照顾,乃至外面的局势和动荡,严争鸣都通过她事无巨细的描述知道了个详细……相比之下,李筠就无趣多了,只会对着他唉声叹气,偶尔抱怨几句。

只有偶尔唐轸来看他的时候,严争鸣才能如饥似渴地听见他朝思暮想的人开口说上几句话。

结果就听见了很关键的一段。

姓唐的说要给他准备后事的那几句,严争鸣全然成了耳旁风,他嗡嗡响的脑子里来回晕眩,终于只剩下了“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这一句。

仅这一句话,一直在他周身萦绕不去的心魔纷纷褪去,仿佛被他的痴呆似的傻笑吓飞了,四下翻腾的黑气顷刻间受到了神秘的重创,可怜巴巴地黯淡了不少。

“我的出息呢?”他神魂颠倒地想道。

可惜反噬的剑气不受影响,一剑将他那物我两忘的元神给钉在了原处,严争鸣的元神虚弱地趴在越发动荡的内府中,轻轻叹了口气,苟延残喘的想道:“没白疼他,唉……我可以瞑目了。”

就连他自己也没留神,内府中困龙锁撞出来的裂痕竟然缓缓地愈合了一些。

扶摇山庄小竹林外。

水坑怀里抱着一把古朴的剑,正是程潜那把霜刃。

程潜被绑到锁仙台的时候,霜刃被杨德成拿去了,之后混乱中辗转落到了白虎山庄手上,白虎山庄派人来示好,便将这把谁拿谁倒霉的凶剑送了回来。

水坑在小竹林外转悠了不知多少圈,时而变成人,时而变成鸟,尾巴上的毛都快被自己揪光了,也没想出应该怎么进去开这个头——头天唐轸从这里离开,派人给李筠传了信,说让他劝劝程潜,想开一点。

李筠心里可能是有什么不好的感觉,自己不敢来,便将她推来顶缸。

万一真有什么……水坑从树梢上跳下来,站在那兀自发了一会呆,胸口突然后知后觉地弥漫开一股派遣不开的苦闷。

大师兄动辄发作她,比什么都不好伺候,可她真的没法想象要是没有大师兄会怎样,只是一个隐约的念头,水坑已经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多久,小竹林中的院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水坑猝不及防,正好撞上了出门的程潜。

“小……小师兄,”水坑语无伦次地说道,“二师兄让我来把你的霜刃送回来。”

“哦,我差点把它忘了,”程潜将霜刃接过,看了她一眼,神色微微柔和了些,“送把剑而已,你哭什么?”

水坑一抹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泪流满面了,她心里的恐慌和委屈一股脑地发作出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程潜一抬头,远远地看见李筠站在山庄的假山上,正面带忧色地望向这边,哪能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

程潜顿了顿,弯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水坑的脑门,不慌不忙地低声道:“别哭,我不会让他出什么事的,你放心。”

水坑睁大了眼睛,透过一片泪眼朦胧看着他。

程潜让开门,对她说道:“进去看吧,我正好有事去找唐轸。”

眼看他转身要走,水坑满脑袋的不开窍突然有如神助地冒出一句话,她脱口道:“小师兄,你千万别乱来,保重自己就是保重掌门师兄了!”

这超水平发挥的一句话将程潜钉在了原地,他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良久,方才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哪里有七情六欲,哪里就有水深火热。

活着的滋味不外乎如是。

那一边,唐轸仔细听完他的话,好像整个人都震惊了:“什么?不……你弄错了吧?他一个已经跨入剑神域的剑修,居然没有自己的剑?”

一把剑,剑身上无论有多少道不得了的符咒,锻造过程中无论熔入了多少不得了的法宝,内里无论封了什么大能大妖的魂魄,归根到底,都只是凡铁死物,能杀人也能剁菜。

只有刃下万千亡魂之血赋予其凶戾,执剑人的功法与剑法赋予其剑灵,因人的元神而生出剑之神韵,人与剑相互反复磨合锻造,才算能成就一把真正的与主人心意相通的剑。

其他道的修士也就算了,但对于一个剑修而言,他的剑太重要了。剑的属性通常决定了他本人的功法类别、五行属性等等,一般剑修凝神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把命中注定之剑。

没有剑的剑修无异于没有爪子的猛兽——那么严争鸣是靠什么走到剑神域的?

唐轸半晌没回过神来:“他手里的那把是什么?”

“普通的佩剑。”程潜说道,“他小时候攒过一屋子,都挂在墙上当壁画,用断一把就换一把,可能刃都是自己临时开的。”

严争鸣刚刚凝神那会,拖家带口的完全没有条件离开青龙岛,及至后来他带着李筠和水坑浪迹天涯,又要练剑、又要养家、要照顾师弟师妹,还要一直跟掌门印斗争,可想有多么分身乏术,身边又没有个靠谱的长辈照顾提醒,此事便一直搁置了。

“我昨天一宿想了无数种办法,”程潜说道,“对剑修来说,剑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外力,也是唯一能沟通他内府的媒介,恰好我师兄没有剑——唐兄,如果我能找到那把剑,他有没有希望直接入鞘?”

唐轸迟疑迟疑了一下,答道:“这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师兄他可谓是前无古人了,这种情况下,若真能找到合适的剑,虽说不一定让他更进一步,却没准可以压制住他暴动的内府,只要人醒过来能自己调息,伤和心魔都可以慢慢养。”

程潜手心突然浸出一层汗,黏在霜刃剑柄上,转眼冻成了一层细碎的冰,他难掩急迫地问道:“这把剑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找,此事我全无头绪,只好来请教唐兄。如果真能……真能……”

他险些说不下去,良久,才声音发涩地说道:“请唐兄帮我这一次,程潜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不不不,”唐轸连忙摆摆手,说道,“不过一些常识,你随便问一个活得够长的人,他们都能告诉你,你别激动——此事一般而言并不是全无头绪的,否则剑修们不用干别的,只每天找剑就够了。通常剑修不是平白无故入道的,入道时周围一定有某种剑气接引,据我所知,大部分剑修的剑就是他入道时手上持有的那一把,当然也有例外……”

程潜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就是那个例外,我派弟子入门学剑的时候,用的都是木头削的无刃剑。”

唐轸问道:“那么他入道之处是在……”

程潜的眼角微微跳了跳,说道:“扶摇山,回不去的。”

唐轸:“谁引他入道的?”

程潜的神色愈加凝重:“我师父。”

唐轸也知道木椿真人早就魂飞魄散了。

程潜:“唐兄……”

“剑修入道时,接引他的无外乎以上三种——手中利器、天地灵物或是大能剑气,”唐轸摇了摇头,说道,“恕我才疏学浅,没听说过有第四种情况,他以木剑入道,显然不是第一种,那么他的剑应该是依托于扶摇山上的某种灵物……或是令师本人。”

话说到了这种地步,连唐轸都忍不住面露失望神色,刚刚提起的机缘与希望转眼又变成了不可实现的事,冥冥中好像是严争鸣命该如此。

唐轸顿了顿,摇头道:“你……唉,你还是节哀吧。”

程潜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后提起霜刃,转身便往外走去,唐轸连忙追出来道:“你干什么去?”

“去忘忧谷,那是我师父魂飞魄散之地。”程潜头也不回地说道,“再不行我就去找温雅,去白虎山庄,青龙岛旧址……哪怕是玄武堂,所有可能有我师父遗迹的地方,我都要挨个寻访。”

唐轸道:“你这和没头苍蝇乱撞有什么区别,且不说你师父有没有东西留下来,就算有,要是他的剑和你师父没关系,只在扶摇山上呢?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走了狗屎运,真的能找到,以他现在的光景,身体恐怕根本撑不过百天,你怎么来得及?”

程潜蓦地转过身来,有那么一瞬间,唐轸呼吸一滞,心里竟然升起某种隐约的畏惧,他甚至觉得程潜本人就是一把剑,与那霜刃如出一辙。

程潜背着光,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可是……谁让我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程潜言出必行,从客房出来便径直去见了李筠,撂下一句:“出去办事,百日之内一定回来。”

然后也不等李筠有什么反应,转瞬间人就不见了踪影。

李筠:“……”

直到此时,他才第一次体会到大师兄当年在青龙岛上吵着要撂挑子回家的心情。

就在这时,水坑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二师兄!”

李筠没好气地道:“你又怎么了?”

“大师兄,他这里……”水坑在伸手在自己的眉心比划了一下——严争鸣的眉心有一条狭长的暗红印,是他正被心魔所困的痕迹,水坑语无伦次地伸出两根手指一捏道,“突然短了一截!”

说短就短,当心魔印是根没熟的面条么?

这丫头简直异想天开。

李筠翻了个白眼,正要训斥,却听水坑道:“我当时以为自己看错了,就说‘呀大师兄,你的心魔印怎么好像变短了’,结果才才刚说完,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印子又短了一些,好像他能听见我说话一样!”

山庄里的鸡飞狗跳,程潜就不知道了,第二日上午,他已经昼夜兼程地赶到了忘忧谷,这一番大喜大悲,从发现希望到希望渺茫实在让人心神俱疲,御剑而下时,饶是程潜修为高深、心志坚定,也不由得膝盖一阵发软。

故地重游,他深吸口气,将起伏不休的心绪一并压了下去,大步往谷中走去——这山谷中似乎有某种禁制,霜刃刚刚靠近,就开始发出嗡嗡的尖鸣,剑身颤抖得他险些控制不住,死活不肯往谷中走,好像极度恐惧着什么似的,程潜只好下来自己走。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头回来的光景,顾岛主派了一众修士前来寻他,那些高手们却出于某种原因,死活不敢进入山谷。

程潜抬起头,只见忘忧谷中仿佛一块天然的大玉,远远望去,阳光下仿佛生出了一层朦胧而神秘的烟,不似人间。

不知是不是他此时的原身聚灵玉过于敏感,程潜总觉得这山谷中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共 86 条评论

  1. 小铜钱说道:

    他们俩啥时候能表白心迹呀

  2. 说道:

  3. 谋财害命说道:

    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这个名字

    1. 匿名说道:

      清华双杰,谋财害命,这是伪装学渣

  4. 谋财害命说道:

    系统分配的名字。。。。。。。。。。。

    1. 匿名说道:

      谋潜害鸣嘿嘿嘿,这是要绿了娘娘的节奏

  5. 谋财害命说道:

    只要小潜在严娘娘旁边说几句情话不就好了

  6. 谋财害命说道:

    有名字了!!!!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7. 谋财害命说道:

    wc 这随机名字有点骚啊!!

  8. 匿名说道:

    如果程潜是剑,那大师兄便是鞘。因为剑用来杀人,鞘便是用来保护自己的剑。

    1. 蓝楹说道:

      哈哈哈,换一个角度呢,严娘娘是剑,小铜钱是剑鞘。手动滑稽。我才有姐妹懂了~

      1. 匿名说道:

        妈耶,秒懂,嘿嘿嘿嘿嘿嘿

        1. 匿名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秒懂呀哈哈哈哈哈~

  9. 夏木南笙说道:

    系统啊!你还有没有新一点的名字啊!都用了千八百遍了吧!(娘娘加油,小铜钱等着你)

  10. 甜甜老婆说道:

    系统为啥老把我名字默认夏什么南笙啊……几万年没用过这种名字了好羞耻啊……

  11. 谋财害命说道:

    我这随机的名字够了……

  12. 谋财害命说道:

    我恨我的随机名字(滑稽)

  13. 谋财害命说道:

    我这个随机名字。。。。。

  14. 谋财害命说道:

    我只想要大师兄。别的都没想过

  15. 谋财害命说道:

    楼楼上不是我,,,,,,,

  16. 谋财害命说道:

    系统要搞事情啊,什么破名字

  17. 谋财害命说道:

    楼楼上不是我。佩服系统

  18. 匿名说道:

    总比我们这些莫得名字的好……

  19. 谋财害命说道:

    为毛我的名字是谋财害命

  20. 匿名说道:

    我来玩玩系统,看它会分什么名字给我2333

    1. 匿名说道:

      2333我没有名字。。。【手动拜拜】

  21. 匿名说道:

    为什么还不表明心意啊啊!

  22. 匿名说道:

    愁呀,求娘娘快醒来!

  23. 匿名说道:

    我一个男生竟然看了那么久这部小说

    1. 某腐女说道:

      咳咳,其实男生腐了挺好的嗯……

    2. 清秋吟说道:

      哟稀有物种啊,集美们保护起来(话说系统给了个什么鬼名字)

  24. 匿名说道:

    急死了,赶紧相互表白啊

  25. 匿名说道:

    。。要十个字。。。。。。。。。。。。。

  26. 匿名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娘娘也太可爱了吧

  27. 匿名说道:

    什么时候能表白,看的好着急

  28. 匿名说道:

    我就想知道我的名字

  29. 匿名说道:

    就是多好玩的max

  30. 闻舟渡我说道:

    哇噻,这个标题吓死我啦!(还好还好,主角光环万岁)

  31. 匿名说道:

    没别的,看看自己能分到什么名字

  32. 匿名说道:

    总觉得娘娘自己是剑,小潜就是那剑鞘
    这一下攻受也明白了

  33. 争鸣向潜说道:

    水坑说小师兄的时候突然就有点想哭
    原本她是叫三师兄的

  34. 匿名说道:

    ,,。。。。。。。。。。。。。

  35. 凡小锦说道:

    最后的念头一冒出来,严争鸣忍不住跃跃欲试地幻想起来——要是他就这么陨落在这里,程潜会因为伤心欲绝而永远记住他么?虽然确实很痛苦,但一想起程潜以后无论是修炼、飞升,都甩不脱他的影子,严争鸣居然还有点呲牙咧嘴的小激动。

    不过他激动不了多长时间,因为心魔会时而跳出来提醒他是个无耻的畜生。

    哈哈哈大师兄心魔比你要有自知之明多了哈哈哈哈哈嘎

    1. 奶昔.说道:

      现实蛤蛤蛤蛤蛤蛤蛤

  36. 风云说道:

    终于只剩下了“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这一句。

    仅这一句话,一直在他周身萦绕不去的心魔纷纷褪去,仿佛被他的痴呆似的傻笑吓飞了,四下翻腾的黑气顷刻间受到了神秘的重创,可怜巴巴地黯淡了不少。

    “我的出息呢?”他神魂颠倒地想道。
    我的天!师兄也太可爱了吧!

  37. 严娘娘和铜钱的小红本说道:

    感觉程潜像一把剑………为什么我突然脑抽觉得严争鸣的剑就是程潜?

    1. 费渡的腰说道:

      宝贝儿,你有觉悟啊,继续看下去吧,你会发现你是对的。

    2. 费渡的腰说道:

      姐妹儿,有觉悟~看下去,你会发现你是对的~

    3. 貌美如花严娘娘说道:

      难道不应该是剑鞘吗???

      1. 匿名说道:

        大师兄要”入鞘”,所以大师兄是剑,铜钱是剑鞘????

        1. 入了皮皮的坑说道:

          姐妹,我感觉你在ghs!!把我带歪了,哈哈哈

  38. 匿名说道:

    大师兄的心魔你要有自知之明,就像什么短一截再短一截啊这样。。。。
    能助个攻最好了
    听说系统会给名??

  39. 匿名说道:

    一把剑,剑身上无论有多少道不得了的符咒,锻造过程中无论熔入了多少不得了的法宝,内里无论封了什么大能大妖的魂魄,归根到底,都只是凡铁死物,能杀人也能剁菜。

    是啊,还能刨坟、切瓜、拆墙、烧烤……呢。

  40. 柒七说道:

    yoo~兄弟情深~好刺激^▽^

  41. 十州山下,严争鸣内府真元第一次反噬的时候,他是真不想活了。 一个人要是肉体痛苦到极致,他起码还能晕过去,严争鸣自己虽然能痛快地晕过去,元神却得一直醒着,和暴虐的剑气一起被困在摇摇欲坠的内府之中,既不能反抗,也不能逃跑——他内府中不但真元一片紊乱,还有一条困龙锁撞出来的含着煞气的裂口,全靠他那伤人伤己的剑气堵着。 他只好苦中作乐地沾沾自喜地想道:“看不出我还挺厉害的。” 然后下一刻,他结结实实地挨了自己挺厉害的一剑。 剑修的元神与剑气能合而为一,自然是同出本源,在他自己反噬的内府里,哪怕被扎成筛子也死不了。 比较要命的是,他混乱的内府中不但有剑气,还有时而起伏的黑烟,正是他那遭瘟的心魔。 此物刀枪不侵,无孔不入,时而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一旦逮着他的元神,就要上前狠狠蹂躏一番。 先将他拖进幻境,谆谆诱导,让他一时心想事成,给他好一番搔到痒处的撩拨,等他刚要小心翼翼地沉溺下去,那幻境立刻风云突变,有时幻化出师父,有时是面如冰霜的程潜,有时干脆是他自己,统一的神情与动作,指着他的鼻子喝骂一声:“畜生,无耻!” 他这一分神,不免又要挨自己一剑,身与心一同痛苦不堪。这过程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严争鸣痛苦地被自己剑气穿透,面前程潜的幻影还向着他横眉冷对,那是个什么滋味? 刚开始,严争鸣心想:“活什么劲?自爆内府算了,一了百了,反正我是个无耻的畜生。” 随即,他又每次都能艰难地清醒过来,想起以他的修为,一旦自爆内府,周身二十丈以内的人都得非死即伤,只好忍了。 他对着面前程潜的幻影苦笑道:“你啊……就算有一天要害死我,我大概也只能自己躺下了。” 心魔听了,感觉该形象似乎没有达到既定用途,于是十分机灵地摇身一变,变成了严争鸣自己的脸。 严争鸣立刻变脸,嫌弃的将脸扭到一边:“你就算了,还是自己上一边死去吧。” 久而久之,他被虐习惯了,心里反而升起了求生意志,心道:“我要是真死了,门派怎么办?师弟们怎么办?让小潜也感受一回我这一百年的痛苦么?” 最后的念头一冒出来,严争鸣忍不住跃跃欲试地幻想起来——要是他就这么陨落在这里,程潜会因为伤心欲绝而永远记住他么?虽然确实很痛苦,但一想起程潜以后无论是修炼、飞升,都甩不脱他的影子,严争鸣居然还有点呲牙咧嘴的小激动。 不过他激动不了多长时间,因为心魔会时而跳出来提醒他是个无耻的畜生。 又过了一阵子,严争鸣发现元神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了。 他知道这并不是个好兆头,元神越是虚弱,越是会被身体同化,也因此会接管身体的一部分六感,听见声音,代表他的元神快撑不下去了,然而尽管这样,第一次听见真正的程潜的声音时,还是激动得差点被剑气从天灵盖穿到脚心。 虽然可惜的是,很长一段时间里,程潜不怎么说话——哪怕他一直都在。 最啰嗦的是水坑,严争鸣第一回知道原来小师妹有对着什么“东西”自言自语的毛病——她每次都以“大师兄,虽然我知道你听不见”作为开头,然后喋喋不休至少一炷香的时间。 从她嘴里,严争鸣知道自己回到了扶摇山庄,也知道程潜居然将他带到了小竹林,一直不眠不休地贴身照顾,乃至外面的局势和动荡,严争鸣都通过她事无巨细的描述知道了个详细……相比之下,李筠就无趣多了,只会对着他唉声叹气,偶尔抱怨几句。 只有偶尔唐轸来看他的时候,严争鸣才能如饥似渴地听见他朝思暮想的人开口说上几句话。 结果就听见了很关键的一段。 姓唐的说要给他准备后事的那几句,严争鸣全然成了耳旁风,他嗡嗡响的脑子里来回晕眩,终于只剩下了“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这一句。 仅这一句话,一直在他周身萦绕不去的心魔纷纷褪去,仿佛被他的痴呆似的傻笑吓飞了,四下翻腾的黑气顷刻间受到了神秘的重创,可怜巴巴地黯淡了不少。 “我的出息呢?”他神魂颠倒地想道。 可惜反噬的剑气不受影响,一剑将他那物我两忘的元神给钉在了原处,严争鸣的元神虚弱地趴在越发动荡的内府中,轻轻叹了口气,苟延残喘的想道:“没白疼他,唉……我可以瞑目了。” 就连他自己也没留神,内府中困龙锁撞出来的裂痕竟然缓缓地愈合了一些。 扶摇山庄小竹林外。 水坑怀里抱着一把古朴的剑,正是程潜那把霜刃。 程潜被绑到锁仙台的时候,霜刃被杨德成拿去了,之后混乱中辗转落到了白虎山庄手上,白虎山庄派人来示好,便将这把谁拿谁倒霉的凶剑送了回来。 水坑在小竹林外转悠了不知多少圈,时而变成人,时而变成鸟,尾巴上的毛都快被自己揪光了,也没想出应该怎么进去开这个头——头天唐轸从这里离开,派人给李筠传了信,说让他劝劝程潜,想开一点。 李筠心里可能是有什么不好的感觉,自己不敢来,便将她推来顶缸。 万一真有什么……水坑从树梢上跳下来,站在那兀自发了一会呆,胸口突然后知后觉地弥漫开一股派遣不开的苦闷。 ? 落*霞*小*说ww w_L uo x ia_c o m _ 大师兄动辄发作她,比什么都不好伺候,可她真的没法想象要是没有大师兄会怎样,只是一个隐约的念头,水坑已经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多久,小竹林中的院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水坑猝不及防,正好撞上了出门的程潜。 “小……小师兄,”水坑语无伦次地说道,“二师兄让我来把你的霜刃送回来。” “哦,我差点把它忘了,”程潜将霜刃接过,看了她一眼,神色微微柔和了些,“送把剑而已,你哭什么?” 水坑一抹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泪流满面了,她心里的恐慌和委屈一股脑地发作出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程潜一抬头,远远地看见李筠站在山庄的假山上,正面带忧色地望向这边,哪能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 程潜顿了顿,弯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水坑的脑门,不慌不忙地低声道:“别哭,我不会让他出什么事的,你放心。” 水坑睁大了眼睛,透过一片泪眼朦胧看着他。 程潜让开门,对她说道:“进去看吧,我正好有事去找唐轸。” 眼看他转身要走,水坑满脑袋的不开窍突然有如神助地冒出一句话,她脱口道:“小师兄,你千万别乱来,保重自己就是保重掌门师兄了!” 这超水平发挥的一句话将程潜钉在了原地,他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良久,方才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哪里有七情六欲,哪里就有水深火热。 活着的滋味不外乎如是。 那一边,唐轸仔细听完他的话,好像整个人都震惊了:“什么?不……你弄错了吧?他一个已经跨入剑神域的剑修,居然没有自己的剑?” 一把剑,剑身上无论有多少道不得了的符咒,锻造过程中无论熔入了多少不得了的法宝,内里无论封了什么大能大妖的魂魄,归根到底,都只是凡铁死物,能杀人也能剁菜。 只有刃下万千亡魂之血赋予其凶戾,执剑人的功法与剑法赋予其剑灵,因人的元神而生出剑之神韵,人与剑相互反复磨合锻造,才算能成就一把真正的与主人心意相通的剑。 其他道的修士也就算了,但对于一个剑修而言,他的剑太重要了。剑的属性通常决定了他本人的功法类别、五行属性等等,一般剑修凝神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把命中注定之剑。 没有剑的剑修无异于没有爪子的猛兽——那么严争鸣是靠什么走到剑神域的? 唐轸半晌没回过神来:“他手里的那把是什么?” “普通的佩剑。”程潜说道,“他小时候攒过一屋子,都挂在墙上当壁画,用断一把就换一把,可能刃都是自己临时开的。” 严争鸣刚刚凝神那会,拖家带口的完全没有条件离开青龙岛,及至后来他带着李筠和水坑浪迹天涯,又要练剑、又要养家、要照顾师弟师妹,还要一直跟掌门印斗争,可想有多么分身乏术,身边又没有个靠谱的长辈照顾提醒,此事便一直搁置了。 “我昨天一宿想了无数种办法,”程潜说道,“对剑修来说,剑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外力,也是唯一能沟通他内府的媒介,恰好我师兄没有剑——唐兄,如果我能找到那把剑,他有没有希望直接入鞘?” 唐轸迟疑迟疑了一下,答道:“这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师兄他可谓是前无古人了,这种情况下,若真能找到合适的剑,虽说不一定让他更进一步,却没准可以压制住他暴动的内府,只要人醒过来能自己调息,伤和心魔都可以慢慢养。” 程潜手心突然浸出一层汗,黏在霜刃剑柄上,转眼冻成了一层细碎的冰,他难掩急迫地问道:“这把剑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找,此事我全无头绪,只好来请教唐兄。如果真能……真能……” 他险些说不下去,良久,才声音发涩地说道:“请唐兄帮我这一次,程潜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不不不,”唐轸连忙摆摆手,说道,“不过一些常识,你随便问一个活得够长的人,他们都能告诉你,你别激动——此事一般而言并不是全无头绪的,否则剑修们不用干别的,只每天找剑就够了。通常剑修不是平白无故入道的,入道时周围一定有某种剑气接引,据我所知,大部分剑修的剑就是他入道时手上持有的那一把,当然也有例外……” 程潜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就是那个例外,我派弟子入门学剑的时候,用的都是木头削的无刃剑。” 唐轸问道:“那么他入道之处是在……” 程潜的眼角微微跳了跳,说道:“扶摇山,回不去的。” 唐轸:“谁引他入道的?” 程潜的神色愈加凝重:“我师父。” 唐轸也知道木椿真人早就魂飞魄散了。 程潜:“唐兄……” “剑修入道时,接引他的无外乎以上三种——手中利器、天地灵物或是大能剑气,”唐轸摇了摇头,说道,“恕我才疏学浅,没听说过有第四种情况,他以木剑入道,显然不是第一种,那么他的剑应该是依托于扶摇山上的某种灵物……或是令师本人。” 话说到了这种地步,连唐轸都忍不住面露失望神色,刚刚提起的机缘与希望转眼又变成了不可实现的事,冥冥中好像是严争鸣命该如此。 唐轸顿了顿,摇头道:“你……唉,你还是节哀吧。” 程潜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后提起霜刃,转身便往外走去,唐轸连忙追出来道:“你干什么去?”说道:

    。。。。。。。。。。

    1. 花不出去的铜钱说道:

      靠这位仁兄你名字太秀了吧(这得多少字)

    2. 魏某人走失的腰说道:

      666啊!厉害了我的哥,这得打多久啊?

  42. 匿名说道:

    所以说,大师兄的心魔被铜钱一句上穷碧落下黄泉就治好了大半?

  43. 日你个仙人板板说道:

    我觉得程潜就是大师兄的剑,不过话说要怎么把程潜拿起来呢???????

  44. 大师兄要”入鞘”,所以大师兄是剑,铜钱是剑鞘说道:

    大师兄要”入鞘”,所以大师兄是剑,铜钱是剑鞘????

    1. 殷鸩说道:

      姐妹正解aaaaaaa

  45. 剑鞘说道:

    大师兄要”入鞘”,所以大师兄是剑,铜钱是剑鞘????

  46. 没出息的严娘娘说道:

    “我的出息呢?”他神魂颠倒地想道。
    哈哈哈哈,你就这点出息

  47. 匿名说道:

    还可以系统分配名字的咩?

  48. 有光。 墨燃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片紫红色的云天里。他缓缓眨了眨眸子,慢慢转动脖颈,然后他起身——他发现这并不是天空,而是一座通体由紫水晶筑成的宫殿,因为宫殿太大了,一块砖堪比一辆马车,所以他才会误以为这是云端。 落+霞+小+说+ w w w ~ lu oX i a ~ co m- 有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立在远处,倚窗看着外面。 那男人披着件瞧不出质地的衣袍,赤着脚,手里端着一盏夜光琉璃杯,心不在焉地转动着里头琥珀色的液体。窗外开着一树红艳欲滴的花,心蕊里有点点银光滴落。 人间没有这样的服饰,没有这样子的花朵。 墨燃可以肯定,人间也没有这样一座宫殿。 “我在哪里?”他问。 男人指尖的动作一顿,微侧过半张脸来,不过因为逆着光,墨燃也瞧不清楚他的面目。 “你倒是很冷静,英雄。” “……” 男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杯盏随意搁在窗台边,而后向他走来。 很快地,墨燃看清了。这个男人有一张与勾陈上宫略微相似的脸庞,眼角下第一血红色的蜘蛛痣,嘴唇很薄,瞧上去脾气绝非太好。 “我是魔界的第二代尊主。”男人慢条斯理地说,眼睛紧盯着墨燃的反应,“你如今身在魔宫。” 墨燃沉默片刻,说道:“……如果你不说,我会当你是阎罗大帝。” 男人轻笑:“你就这么笃信自己死了?” “不。”墨燃看着他的眼睛,“我不觉得。但我也不觉得我还是个活人。” 魔尊的笑意变得更明显了:“你说的不错。” 他伸出手,戴着黑龙鳞手套的指尖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墨燃的胸膛,而墨燃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你确实不是一个活人。”魔尊道,“你只是一个聚拢了的魂魄而已。” 墨燃没有吭声。 魔尊懒洋洋地说道:“我的先祖订下法则,凡间的蝶骨美人席除非与天神敌对,破坏伏羲禁术,否则不能返回魔域。……从珍珑棋局到时空生死门,你替他们做到了,我的英雄。” 墨燃阴郁道:“那不是我想做的。那是华碧楠——” “他是个神不神魔不魔的杂种。”魔尊眼里透着一股轻蔑,“他曾经发誓一生绝不戕害他的同类。但他没有做到。” “……你是说他害了宋秋桐?” “不。”魔尊道,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倒映出墨燃的虚影,他抬起手,轻轻抚摸过墨燃灵魂的脸庞,“你知道我在说谁。” “……” “从魔域之门打开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感知到了。”魔尊的目光像是尖刀般犀锐,“否则你最后不会这样答应你的那位小仙君,你自己心里其实都明白。” 墨燃没有吭声,两扇睫毛垂落。 魔尊缓缓直起身子,高大的身型在地上投落浓黑的影。他说:“墨微雨,你应当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极特殊的美人席。他们不会流金色的眼泪,不会有任何魔的气息,如果没有认祖的话,甚至连与美人席定契的凰山邪灵都无法觉察。所以有些人到死都不会发觉自己真正的身份……” 墨燃干巴巴地:“那又怎样。” 魔尊笑了笑:“那又怎样?……你该清楚,这种人能够继承上古魔族的霸道灵力,就和多年前的化碧之尊宋星移一样。” 他说着,指尖忽然亮起一道紫黑色的华光,他把这华光朝着墨燃一指,光晕立刻飘进了墨燃的魂魄内,于此同时,墨燃只觉得一股汹涌蓬勃的力量在三魂六魄中震荡驰骋,继而被自己完全地吸收。 魔尊看着眼前这一切,微笑道:“你看,你果然能吸收我族的气力。” “……” “我说的是你。”魔尊道,“你就是继宋星移之后的又一个特殊美人席。只是你自己从来没有发现。华碧楠也丝毫不曾觉察。” 墨燃抬起眸子。 魔尊负着手,重新看向窗外的飘花:“可怜他信誓旦旦,说着绝不伤害族人,说要守护每一个可以守护的蝶骨美人席。却害了你一辈子。” 墨燃从地上站起来,他其实并没有心情去听这些有的没的,被戕害也好,被利用也好,都过去了。 他如今挂心的只有一件事:“我还回的去吗?” “回哪里?”魔尊回头瞥他,“人间?” “人间。” “人间有什么好的,一群碌碌蝼蚁。你有能力也有气魄,何况你本就是我族族人。”魔尊淡淡道,“正因为你是魔。我才能唤来你的魂魄,召你返回魔宫——留在这里,你会有万年寿数,你用你的实力告诉了我,你可以为我族效力。” 墨燃却笑了:“抱歉,我从来只让别人为我效力,不效力于任何人。” 魔尊红幽幽的眼瞳盯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带着点审视与责难。 “……好吧。”墨燃说,“只有一个人例外。我愿意效力于他。” 魔尊嗤笑:“你效力于一截木头?” “他不是一截木头。” 魔尊翻了个白眼:“我叫他小仙君都是客气的。他连神都不是,也就是神农老儿种的一棵烂秧苗。”眼见墨燃越来越生气,魔尊住了口,侧过身来,劲瘦的腰部靠着窗台,“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你要弄清楚一件事。”魔尊道,“你若真的打算回去,就依然得不到魔族的供给。你只能活个数十年,最多百年。” 墨燃之前一直绷得很紧,听到这里,却反而笑了:“这么久?” “……” “在人间可真是算得上长命百岁了。” 魔族似乎有些困惑,又像是有些着恼:“人族不过蝼蚁一生,数十年能做什么?上百年又能做什么?你撕裂了时空生死门,掌握了珍珑棋局,伏羲老儿恐怕在天上都被你气的半死,你有此种才华,却甘心做一只曳尾涂中的王八。”他越说越不高兴,最后干脆道:“蠢货。” 墨燃低了眼帘,长睫毛在颤动,魔族初时以为他是愤怒,但过了一会儿,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是在忍着笑。 魔尊:“………………” 墨燃抬起头来,笑容灿然:“你怎么知道?” “……” “在人间,许多人都说我笨。” 魔尊拿手揉摁着眉骨,他瞧上去似乎有些头疼,他几乎是在呻吟了:“怎么会有这么丢脸的魔……”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魔。”墨燃道,“只有在魔门洞开的那一瞬间,我才隐约感知到的。” 魔尊瞪着他。 墨燃笑了一会儿,不笑了,他看着魔尊:“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你护住我的魂魄。” “我惜才。” 墨燃摇了摇头,他不打算和魔尊继续讲这些。 他只是用那双曾经动过无数人心魄的眼睛,诚恳而认真地注视着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然后说:“但是对不起。我要回人间。” “……” 谁都没再说话。 “理由。”最后魔尊生硬地,“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 墨燃说。 “我承诺过。会回到他身边。” 昆仑踏雪宫。 此时此刻,天山的雪已经停了,时空裂缝终于闭合,前世的洪流与生死,就像一场荒谬的梦境。 初霞渐透,天地间一片恢宏与安宁。 “楚宗师!” “宗师!宗师!” 耳边隐有人在唤他,意识慢慢回笼。 楚晚宁睁开双眼,目光一时空洞,两辈子的尘烟似乎都在这双眼睛里飘落安歇。他一时以为自己是在死生之巅,某个冬日的午后被徒弟们吵闹的声音叫醒。又好像在黑暗森冷的巫山殿,刘公立在榻边叹息着将他唤回人间。 过了很久,他的眼神才逐渐清明。褐瞳转动,他看着那些围在他周围的修士,天上在落雪,夜幕已经残喘苟延,云雾深处隐有红霞初现。 他微阖眼眸,沙哑地喃喃:“墨燃……” 仿佛是死去的青年在回应他的眷恋,亦或者是他执念太深,生出的幻觉——他忽然瞧见几缕金红色流光从生死门的残缝里飘然而出,从胭脂色的天幕滑过,向着远方飞去…… 那是什么?! 楚晚宁一下子睁开眼睛,但并不是因为旁边人们的呼喊,而是因为那几缕金红。 ……那是什么东西?! 他恹恹熄灭的希望被那些奇妙的光芒所点燃,他于是挣扎着起身,没有让任何人搀扶,也没有再说任何话。楚晚宁跌跌撞撞地随着那几缕金光走去,身后是人们焦虑的声音。 “楚宗师……” 此刻终于泥沙洗尽,人们都知道墨微雨并非罪人,只是代价太大,这种身后的清白,不知又有多少意义。 但就像墨燃其实从不在意世人的看法,他自清之,他自浊之,他自狂之,他自痴之。楚晚宁也一样,他们两个人所求的,只不过都是一个心中无憾而已。 “师尊!!” 薛蒙要来追他,可是没行几步,就听到人群中一阵骚动。 孤月夜那边有弟子惊慌失措地大喊道:“掌门!掌门,你怎么了?!” 薛蒙一怔,猛地回头拨开人群,但见姜曦支持不住,已倒在了皑皑雪地里,身下是大滩大滩涌出的血水。 “怎么回事?!”孤月夜的长老在怒嗥道,“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 有弟子怯然指着姜曦腰腹的一道狰狞伤疤。 “是……是之前被洪流里的利器击中了吧?掌门怕场面愈乱,所以一直都没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在黎明到来前,姜曦倒在已经安定了的尘世中,闭目在了已经安平了的现世里。 “快疗伤啊!” “还愣着做什么!救他啊!” 薛蒙心绪大震,脑中乱作一团。他摇摇晃晃的,手中还握着姜曦给他的雪凰。他侧过头,想去追楚晚宁的背影,可是才挪了半寸,就脱力般扑通一声跪在原地,终究放声大哭。 他不知道这山河渺茫,何处不再有爱恨情仇?凡间举首,竟再无旧人相伴。那些骄纵得意,仗剑行侠的少年时光,已是一骑红尘,永不回头。 而茫茫的琼山雪道上,楚晚宁看着那金红色的光芒飞向天际,赴往遥远的山岳…… “相信我,我会尽力去见你。” “我在另一个世界等你。” 忽生战栗,但楚晚宁不敢多想,在亲眼瞧见真相前,他不敢奢望。 这个时候,旭日已刺破大深渊的黑暗,从昨夜的凄寒里拔地而起。万丈金辉洒在突兀横绝、跌宕奇诡的山道上。初阳升起来了,浅绯映照着茫茫人海,灿金庆贺着劫后余生。 楚晚宁望着旭日东升,指尖捻符,金光闪过。 “升龙——召来!” 一声长啸。他的衔烛纸龙在大雪中破风而出,庞躯盘绕,声如洪钟。 那小龙举目见红尘尚好,心中喜悦,不由又开始与主人说笑:“风平浪静啦?” “嗯。” “打完啦?” “嗯。” 纸龙更高兴了,它在空中腾飞翱翔了好一圈,才意犹未尽地落下来,然后和曾经每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戏谑道:“对了,楚晚宁,你怎么总是一个人。” 楚晚宁安静地立在朔风里,雪籽簌簌落于他的长睫毛上。他不住回想着墨燃离别时与自己说过的话,只觉得心如鼓擂。静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对逆光盘卧的纸龙说:“带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楚晚宁翻身上了龙背,巨龙展虬而起,他迎着漫天风雪,俯瞰大地银装。旭日磅礴,越来越透亮,他在这终于来到的曙光晨曦中,对巨龙说:“去南屏山。我要去见他。” 苍龙一时想胡诌,但角须翘了翘,终是什么话都没再说。 其实它也很清楚主人想回的是哪里,想找的人又是谁。它发出一声沧海龙吟,在腾入九霄前,楚晚宁回眸望了一眼这壮丽河山。 悠悠长空,漫漫浮云。他自风雪空濛的昆仑道,逐那金光而去,终驰向——那微雨初落的遥远江湖。 墨燃答应过他的,说会回来。 所以他信他,他去他们最后分别的地方,与他相见。 “你说……那些金色的光芒,会是他回来的魂魄吗?” 烛龙在云海中翻腾着,哼唧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说那些魂魄会回到他的身体里吗?” 烛龙勉勉强强地:“大概吧……” 南屏山很快就到了,没有犹豫,没有怀疑,楚晚宁仿佛确定那几缕金红的光辉最终会归向哪里去,他驾着乘风烛龙,栖落在南屏深处的竹林外。 “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楚晚宁没有答话,他自龙身下来,只觉得胸口压着千钧重石,喘不过气来。 “我之前在此处存下了墨燃的身躯。”他的手指在不自觉地颤抖,“所以如果他的灵魂能回来,那就……” 他原本想说那就一定会在这里,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再说下去。 万一不在这里呢? 他还想给自己一个盼头,他不想把话说死。 纸烛龙有些草木之心,摇头晃脑地:“那要是他没回来呢?” “……” “要是那几道金光还没撑到这里就散了呢?” “……” “要是——” 楚晚宁蓦地回头,眼神狠戾但眼眶通红:“那我就烧了你给他陪葬。” “哎呀,我好害怕呀。” 烛龙哼哼唧唧化作一道金光,硕大无朋的身躯变作一条小蛇,栖在楚晚宁肩头。它拿脑袋撞了撞主人的脸颊。 它知道楚晚宁的性子,自然也不会把要烧了它当真,它叹了口气:“看你的神情,我怎么觉得你更想去给他陪葬。” 说着又用尾巴尖挠了挠楚晚宁的后脑。 “做什么?” “我怕再不挠挠你,你就要晕死过去了。”小龙叹了口气,拍打了一下尾巴,“你的脸色好难看。” “……” “就像那种怀揣着一生积蓄的赌徒,走进赌场最后一搏的模样。” 楚晚宁难得的没有驳斥它,他闭了闭眼睛。 小烛龙说那是他一生的积蓄,其实这是不对的。 那是他两世的弟子,是他两世的爱人,是两世用血肉之躯、不惜堕入泥潭,也要成全他浩荡洁白的傻瓜。 是他的余生。 山道漫漫,积雪咯吱。 遥远处有一座年久失修的茅舍。楚晚宁立在那茅舍前,指尖颤抖,眼前明明只是一扇年久失修的小院柴扉,可却仿佛比魔域之门还要沉重还要难以企及,他喉结攒动,血液奔流。 他像一块木头般僵硬,手抬起来了好几次,却都在触上门扉的那一刻垂落。 小龙:“哎呀,你要是再不推门,那就我来,我——” 门开了。 不是楚晚宁推开的,也不是小龙撞开的。 那扇门原本就是虚掩着,大抵是清风怜离人,不忍君悲伤,于是风吱呀一声吹开了薄薄的柴扉。 楚晚宁站在屋外。 茅舍里一方空地尽收眼底,此时万木尚未抽芽,但枝丫上覆着薄薄雪花,风一吹,雪絮如海棠飘零,散入金色的晨曦中。 而后,覆在了一个男人的肩头。 听到动静,那人的身形微顿,继而缓然回身。 光影攒动,一瞬间仿佛大地回春,盛夏光炽。 楚晚宁之前听不到的风声,听不到的落雪声,听不到的树叶摩挲声,都在此刻复归耳廓,人间的万事万物,在此潮汐般涌回他的胸怀里。 他立在原地,想往前奔去,可是四肢百骸都犹如灌了铅水,竟是一步都动不了。这个时候,楚晚宁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多年前,通天塔下繁茂的蝉鸣。 那是墨燃人生中最好的年华。 眉目清俊的少年朝倚在树下的玉衡长老走去,走向一切的源起,走向两个人交缠命运的开头。 “楚晚宁……” 小龙在旁边戳了戳他的腰际。 楚晚宁这才勉强回神,可却依旧喉头阻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慢慢地向枯木下站着的那个男人走去,走向一切的归宿,走向两世痛楚的终结,走向尘埃落定。 风吹林叶,萧萧瑟瑟,楚晚宁好像踏过了无数烽火狼烟的时光,最后站在了那个男人的面前。 就好像多少年前,少年墨微雨在风华正茂的楚晚宁面前站定。 抬起头,咧嘴笑了。 “仙君仙君。” 昔日声嗓犹在耳鬓,再相逢时已过两生。 “我看你好久呀,你都不理理我。” 空谷幽静,霞光纯澈,天地间好像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再无其他。墨燃披着外袍。脸色依然有些大病初愈的苍白。 他看着楚晚宁从朝霞中走来,来到自己面前,漆黑的眉眼逐渐透出再温柔不过的神情。 “师尊……” 风止了,云霭罅隙间,一斛晨曦散落,照在血迹斑驳的人间。 “我见到了一个魔。然后我有个有趣的经历,要和你说……” 末日的动乱过去了。 等多年过后,今朝血落处—— 或许会有梅花新开吧。说道:

    这本书真的是。。。玻璃渣子里捡糖吃。。。虽然前面还挺甜

  49. 匿名说道:

    好长的名字啊。。。。。

  50. 匿名说道:

    求系统赐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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