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Priest2018年07月15日Ctrl+D 收藏本站
市局是个很有趣的地方,一条马路之隔,就是市中心的老商业区,有高档的酒店和几家老牌的大商场撑门面,借着这些“门面”聚拢来的人气,又衍生出了一堆档次各异的小商业街,出了市局过马路,正对大门的停车场里被各色小吃摊围了一圈,越是寒冬腊月天,就越是卖得热火朝天,也不知为什么生意这样兴隆——可能是因为这一代的警察同志们都格外馋。
一辆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豪华小跑停在露天的停车场里,旁边不远处就是个卖章鱼小丸子的餐车,队伍排了十多米长,长龙似的,着实叫人望而生畏。
费渡探头看了一眼就放弃了,重新升起车窗,跟旁边的陆嘉闲聊:“年终奖到账以后一般是离职高峰期,你明年有什么打算吗?以后是想接着在我里这干,还是打算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
骆闻舟这几天一直在市局加班,出来进去的开自己的车比较方便,费渡是开自己车过来的。跑车的驾驶座对于陆嘉来说略微局促,有点伸不开肚子,听问,他仰面往后一靠:“费总,你这是嫌我吃得多、排量大,要养不起了吗?”
“可不是么,”费渡往市局的方向扫了一眼,“我自己还吃软饭呢。”
陆嘉无声地笑了一会,初上的华灯透过没关严的车窗缝隙钻进来,落到他细长的眼睛里,在眼角处落成了一点针尖似的光。
而后他的笑容越来越淡,沉默了一会,陆嘉说:“我听人家说,那些吸过毒的人,大脑的生理结构会被毒品改变——这个说法听着挺瘆人,你想,如果经历、性格、教养,这些都是人身上可拆可卸的软件,那大脑肯定就应该是硬件了。大脑都变了,等于你从‘超级本’一下变成了‘小霸王’,这具肉体相当于被另一个魂‘借尸还魂’,即使有以前的记忆,也不是以前那个人了。”
费渡并不插嘴,十分有耐心地听着。
“但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创伤’也有点类似,”陆嘉话音一转,解开安全带,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创伤也会把一个人变成另一幅面目全非的模样,有时候你看看别人,再照照镜子,会觉得心里特别恍惚,会想,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都不认识我自己了。”
“普通人追求的那些,不外乎房、车、事业、爱情、地位、理想,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每个人都揣着满肚子的烦心事和高兴事,烦得真情实感,高兴得认认真真,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无常’,就是觉得今天和昨天、和明天一样,不会想‘我是一只乘着枯叶飘在河里的蚂蚁,动辄翻覆。’”
费渡不做评论,撑着头“嗯”了一声,等着他往下说。
“可是就你不一样,就你过不了这种日子,你就跟让炮仗吓秃噜毛的母鸡一样,从此就下不了蛋了——你看着别人,觉着他们追求的这些东西都是镜花水月,不能当真,说没就没。你天天做恶梦、满脑子妄想、暴躁、焦虑、无缘无故的紧张……别人多看你一眼,你就觉得他可能不怀好意,有人在大街上拉住你问路,你就觉得他闹不好有什么阴谋,甚至有时候看见谁摸兜摸包的时间长了,你都怀疑人家身上藏了凶器。”
陆嘉的声音越来越低。
车窗缝隙中传来嘈杂又吵闹的人声,七嘴八舌地与那男人的言语混在一起,显得他越发格格不入、越发寂寥。
“对社会和环境的信任是安全感的基石,”费渡说,“没有这个,你就只能在长期的应激状态里颠沛流离了,确实很痛苦,即使创伤过去……”
“过不去,这事永远都过不去,就算抓住了凶手也一样,‘凝视深渊的人,深渊也在凝视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陆嘉摇摇头,“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跟神经病一样,活着都特别没劲。”
费渡无声地伸手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背。
陆嘉摆摆手:“我特别喜欢跟你聊天,虽然你坐这半天就没说几个字。”
“按照一般的社交礼仪,我应该安慰你两句,比如‘一切都会过去,时间总有一天会让你失去记忆和智力,当然也会让伤口痊愈’之类,”费渡说到这,听见旁边有车短促地鸣了两下笛,他没往窗外看,直接拎起旁边的外套披上,“只不过这些都是胡说八道的废话,你想听我也懒得说。”
鲲·弩+小·说 w ww - k u n n u - c oM-
陆嘉失笑:“费总,你这纯粹是颜值歧视吧?跟我就一个字都懒得多说,尽是大实话,是不是换个漂亮大姑娘坐这,你就该讲究社交礼仪了?”
“那还是长得朴素一点比较幸运,要听我的大实话可不容易。”费渡煞有介事地说,然后他忽然转向陆嘉,“老陆,我本来懒得跟你说,不过前一段时间和一个漂亮小姑娘聊过,有几句现成的,你听不听?”
惨遭歧视的陆嘉做出无奈的洗耳恭听状。
“每个人都会被外来的东西塑造,环境,际遇,喜欢的人,讨厌的人……甚至卢国盛这样让你恨不能把他扒皮抽筋的人。杀人犯会通过创伤,塑造你的一部分血肉,这是事实,不管你愿不愿意。”
陆嘉愣愣地看着他。
“你知道如果是我,我会怎么样吗?我会削下那块肉,放出那碗血,再把下面长畸形的骨头一斧子剁下去砸碎。我不是凝视深渊的人,我就是深渊。”费渡冲他露出一个带着点血气的微笑,不过那微笑还没展开,就被又一声煞风景的车喇叭打碎,费渡无奈地一摇头,转身拉开车门下了车,“催什么——帮我把车开走,我那边车位有点紧张,喜欢它你就随便开出去散散心,新年快乐。”
陆嘉嘴唇动了动,看着费渡连车牌都没确认,直接拉开旁边那辆临时停靠的车门。骆闻舟懒洋洋地下了车,换到了副驾驶那边,朝陆嘉挥挥手,两人很快扬长而去了。
骆闻舟不是第一次连续几天在值班室住,以前住就住,除了要找人喂猫之外,也没别的牵挂,哪回都没有跟这次一样,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值班室睡了半辈子。他按第一声喇叭的时候,就看见费渡应声开始穿外套,知道对方是听见了,可是骆闻舟眼看他一件破衣服穿了一分钟,还在那磨磨蹭蹭地和那胖子说话,终于忍不住很没素质地又按了一声喇叭。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按照这个比例尺推算,费渡磨蹭一分钟,相当于磨蹭了18.25个小时,是可忍孰不可忍!
刚一合上车门,骆闻舟就迫不及待地想非礼驾驶员,然而考虑环境太嘈杂,后面还有个没眼色的胖子目送旁观,他硬是把冲动给忍回去了,十分不满地抱怨:“你们俩密谋颠覆银河系政权么?开什么会呢,要说这么久?”
费渡叹了口气,平稳地一打方向盘,保持着不快不慢地车速上了主路,然后腾出功夫,把骆闻舟伸进他衣摆下面的咸猪手拎了出来:“我要撞路边护栏了。”
费渡脸上不显,其实心里多少有点不知所措,因为骆闻舟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费渡你大爷”,着实不怎么甜蜜,这几天大事连着小事,谁也没空搭理谁还好,此时短暂地空闲下来,他感觉就跟冷战了两天回来求和好似的。
费渡长到这把年纪,玩过命,玩过火,就是没跟人玩过“冷战和好”游戏,方才“我就是深渊”的气场早已经随着尾气喷到了九霄云外,他搜肠刮肚片刻:“你……”
还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就看见骆闻舟慢吞吞地把方才揩过油的手抽了回去,凑在鼻尖嗅了片刻,然后舔了舔手指。
费渡:“……”
“快点开,”骆闻舟意味深长地说,“饿死我了。”
一般在这种语境下,无论是道歉还是解释,都不是好时机,费渡知情知趣地闭了嘴,卡着限速踩下了油门。
然而不知是他车开得太平稳还是怎样,骆闻舟这个睡神放完流氓大招,居然一歪头又睡过去了,总共没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他已经十分高效地打完了一个盹,被费渡晃醒的时候,骆闻舟黏糊糊地伸了个袭承自骆一锅的大懒腰,顺势扣住了费渡的胳膊,双臂一展就把人卷在怀里,模模糊糊地说:“困死我了。”
费渡:“醒醒,回家了。”
“不想动,”骆闻舟伏在他身上装了一会死,继而灵机一动,不知怎么想的,他捏着嗓子来了一句,“老公,你背我上去吧。”
费渡:“……”
骆闻舟见他一僵之后好半天没出声,以为见多识广的费总被自己的不要脸镇住了,笑得直哆嗦。
就见费渡突然扣上外衣扣子,下车绕到另一侧,在骆闻舟目瞪口呆下打开车门,转身半跪下来:“来。”
共 95 条评论
评论被关闭了!
我爱费渡
啊,骆队你为啥让我老想动摇我心中你攻的地位
老公哦,只能嘴上讲讲罢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甜炸了!喜欢!敲喜欢
≧﹏≦啊啊啊≧﹏≦
哈哈,老公666
哈哈嘴上说着老公但是也只能是说说在床上就不切实际了
帅!
我的关注点在骆闻舟舔手指上,我心里有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这费渡的味道竟该死的甜美”
宝贝你好辣
那个漂亮小姑娘是骆队吗?
不是 漂亮小姑娘是王瀟 肥嘟嘟在她家樓下跟她在電話裡講到的
“你知道如果是我,我会怎么样吗?我会削下那块肉,放出那碗血,再把下面长畸形的骨头一斧子剁下去砸碎。我不是凝视深渊的人,我就是深渊。”
费渡的童年一直在名为费承宇的阴影笼罩之下,他通过电击的手段使得自己远离杀戮与血腥,前文中有描写,“ 一个人有时候是很难挣脱自己的血统和成长环境的。 观念、习惯、性格、气质、道德水平、文化修养……这些可以后天改变的东西,就像是植物的枝叶,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把你自己往任何方向修剪,但是更深层次、更本质的东西却很难改变,就是在你对这个世界还没有什么概念时,最早从成长环境里接触过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会沉淀在你的潜意识里,你心里每一个通过母语获得的抽象概念里,都藏着那些东西的蛛丝马迹,你自己都意识不到,但它会笼罩你的一生。” ,作为一个在这样家庭环境下长大的人,他很难不误入歧途,所幸有骆闻舟。骆闻舟的确是一个向日而生的人,他将费渡从犯罪的深渊边缘拉了回来。如果没有骆闻舟,费渡也不会同流合污,但他也许会背负着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终此一生。最后费渡也吐露出了自己带血的真心。
“独你是可堪渡我那一人。”
谢谢,看了你的评论我觉得自己明白了好多。第一次发评论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老公~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知道如果是我,我会怎么样吗?我会削下那块肉,放出那碗血,再把下面长畸形的骨头一斧子剁下去砸碎。我不是凝视深渊的人,我就是深渊。”
费渡的童年一直在名为费承宇的阴影笼罩之下,他通过电击的手段使得自己远离杀戮与血腥,如他所说,他削去自己的血肉,砸碎自己的骨头,倾其一切手段,为了不再成为下一个费承宇。前文中有描写,“ 一个人有时候是很难挣脱自己的血统和成长环境的。 观念、习惯、性格、气质、道德水平、文化修养……这些可以后天改变的东西,就像是植物的枝叶,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把你自己往任何方向修剪,但是更深层次、更本质的东西却很难改变,就是在你对这个世界还没有什么概念时,最早从成长环境里接触过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会沉淀在你的潜意识里,你心里每一个通过母语获得的抽象概念里,都藏着那些东西的蛛丝马迹,你自己都意识不到,但它会笼罩你的一生。” ,作为一个在这样家庭环境下长大的人,他很难不误入歧途,所幸有骆闻舟。骆闻舟的确是一个向日而生的人,他将费渡从犯罪的深渊边缘拉了回来。如果没有骆闻舟,费渡也不会同流合污,但他也许会背负着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终此一生。
“独你是可堪渡我那一人。”
确实如此。“独你是可堪渡我那一人。”
我听着“以沫”中向烈日生长那句时,刚好就看到你这里的向日生长,hhhh
看到章鱼小丸子,就想到了小郭同学
哇塞,费总宠妻无下限啊!!!!!甜炸了
死亡万花筒+1
这句老公甜的我原地炸成烟花
就算做了人家老公,恐怕也是女上位的。
帥氣一回的費渡
这世上难道真的有研究怎么杀人的网站吗(求曝)
每次找糖找糖。喜欢p大的所有文!
哈哈!洛队撒娇耍流氓的样子好可爱呀
费渡脸上不显,其实心里多少有点不知所措,因为骆闻舟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费渡你大爷”,着实不怎么甜蜜,这几天大事连着小事,谁也没空搭理谁还好,此时短暂地空闲下来,他感觉就跟冷战了两天回来求和好似的。被费渡晃醒的时候,骆闻舟黏糊糊地伸了个袭承自骆一锅的大懒腰,顺势扣住了费渡的胳膊,双臂一展就把人卷在怀里,模模糊糊地说:“困死我了。”
费渡:“醒醒,回家了。”
“不想动,”骆闻舟伏在他身上装了一会死,继而灵机一动,不知怎么想的,他捏着嗓子来了一句,“老公,你背我上去吧。”这回甜蜜了吧!哈哈!他俩当初掐架的时候真没想到会有这么恩爱的一天
好相似,陸嘉跟我好相似,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我嘴裡說出來似的
我是一只乘着枯叶飘在河里的蚂蚁,动辄翻覆。
难道嘟嘟是1?骆队,你解释一下。或者直接干番他,证明一下自己。我已经严重怀疑你是不是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不是!是0!前面有肉,这么明显。
你说的是那个“啊”吗
啧啧啧 甜向 然后强行凑十字
骆队,解释一下,你攻的地位还在吗?
嗯?没有评论吗?(凑字数凑字数)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按照这个比例尺推算,费渡磨蹭一分钟,相当于磨蹭了18.25个小时,是可忍孰不可忍!
骆队算术好厉害
一日不见,我好邪恶啊啊啊啊啊!
一见不日···我才邪恶·2333
想知道饿是哪一方面
我,我有点怀疑,嘟嘟,能成功把骆队背到家吗?【手动滑稽】嘟嘟,你可是堂堂一届肾虚小青年
骆队,你是1啊啊啊啊
骆队,你不要忘了你攻的身份啊!!!
啊啊啊啊老公你背我上去吧啊啊啊
我感觉费渡和骆队都是b ( ˊૢ ⌑ ˋૢ lll )
p大家总有一位自以为是攻的受 哈哈哈哈哈 xswl
额额额(饿饿饿~~~~~~)
自行想象啦~~~~~~~~~
这个“饿”可能是馋身子了…….(逐渐猥琐的笑容)
骆队最后那句“老公,…”意思很明显 嘟嘟也明白 今晚互换角色啦。撒花哦…
啊哈哈骆队应该叫老婆!记住你是1
还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就看见骆闻舟慢吞吞地把方才揩过油的手抽了回去,凑在鼻尖嗅了片刻,然后舔了舔手指。
哦吼吼,鬼晓得我是怎么硬生生在我爸妈面前把姨母笑给憋回去的
我不是凝视深渊的人,我就是深渊。
鹅鹅鹅刚开始看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嘟嘟是清冷攻,骆队是流氓受
我不是凝视深渊的人,我就是深渊。这句好经典!
我不是凝视深渊的人,我就是深渊
骆队您攻的地位不保啊
emmmmmm骆队什么时候说了“费渡你大爷”,求告知!
好像是在前面两章…大概我也快忘了?
一日不日,十分不爽。。。。。。。。。